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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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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远这么一瞧,心下益发放心和得意,忙又踅回厅上等着新女婿来行大礼。

一时池镜给人簇拥着进到厅上,玉漏也给一班女眷送到厅上来,伴着无数欢天喜地的嬉笑,二人双双跪拜父母。

池镜膝盖虽朝蒲团上跪下去,眼却不大看连家父母,十分勉强地喊了两声“岳父”“岳母”,只把手上牵新娘子那红绸紧紧攥着,恨不能立刻攥她逃离这鄙陋俗窝。亏得这头的礼轻,奉过茶水二人便出来,复由百人大队簇拥着回池府,只等黄昏时行礼。

府这头自然阵仗更大,亲朋好友来了上百人,又兼池邑在家,南京官场上凡入流的官来了大半,大宴厅并小宴厅共摆上百桌,美味佳肴堆山填海,笙乐锣鼓沸反盈天,满府里下人跑个不停。陪着玉漏过来的几个丫头婆子也是前一日池家送去的,不过面上装样子,不算她的陪房,所以一将玉漏送入房中,便忙不迭地赶去外头支应。

跟和玉漏过来的一个丫头,叫王珍娘,年十七,算起来是秋五太太乡下娘家的远房亲戚,因爹娘不在了,便给秋五太太二两银子买了来,伴着玉漏过来,一为充面子,二为将来玉漏这里有什么事,她好私下和秋五太太通气。

玉漏想也想得到,还能通什么气,不就想晓得她在池家占着了什么大便宜,他们好马不停蹄地赶来沾光,因此不大喜欢这珍娘。

偏赶上这珍娘既要逢迎,又没眼力见,端了盅茶来跟前道:“三姨,先吃杯茶,忙了一上午,累乏了吧?”

玉漏一把将盖头揭开,瞥她一眼,“说了多少回了,别叫我三姨!”

珍娘嘿嘿堆着笑脸,“按辈分是得管你叫三姨嚜。”

听见金宝在外头笑了声,须臾打帘子进来,问那珍娘,“你几岁?”

珍娘道:“今年十七了。”

金宝便笑:“她不过长你两三岁你就叫她三姨,岂不是把她叫老了?往后别按你们那乡下辈分叫了,就按我们这里的规矩叫三奶奶。”

珍娘何尝不知这规矩?不过是想叫声“三姨”,好从此在池家显出她与玉漏的关系匪浅来。她一面答应着,一面在这间宽敞明亮的卧房里转悠,看见长条案上的花瓶便去摸摸,看见多宝阁上的诸多顽器啧啧称奇,一会又躬着背在那榻前细摸榻上的雕花与垫子。

丁香背欹在床架子的雕花罩屏上,厌烦地瞥她一眼道:“你那指甲可别刮坏了,那是为布置新房新做的,要铺足半月。”

珍娘忙呵呵地走来,把双手凑给她看,“不会的,我来前才剪了指甲。”说着,又摸丁香背后的床,“这是什么木头做的?好不光滑,从没见过,还有股香气。”

丁香一连烦嫌地走开了。玉漏看见她的脸色,少不得抬头瞅一眼珍娘,“你的话怎么这样多?”

珍娘讪着一笑,调目又看见圆案上重重叠叠摆着的精致点心,便跑去一屁股坐在凳上,拿起来便吃,啃掉了一地的渣。

倏见那猩猩毡的门帘子又挑起来,是青竹提着个提篮盒进来,看见珍娘在圆案上吃东西,没好说什么,便走去挪炕桌上的点心,“外头厅上在摆午饭了,三奶奶也来吃一点。”

她叫玉漏三奶奶叫得倒比别人叫得自然,是因为三奶奶是谁到底和她不相干,是谁她都没所谓,不像府里别人,她只是惊讶一番后,很快就接受了玉漏成为“三奶奶”的事实,一切便照着规矩来。

反倒玉漏有点无所适从,总觉得这些熟人看她的目光都在各自发窘。她走到榻上去吃饭,青竹对她笑笑便让开了。那珍娘又跑过来,看了看几只盘子碗碟,咽着口水嘿嘿笑道:“三姨哪吃得了这些?我陪着三姨吃一点,一个人吃也没趣。”

说话还扭头招呼别人,“你们也来吃些啊,不然这一日谁扛得住?”

金宝青竹皆是默笑着摇头,唯丁香噗嗤笑出声,掩着嘴打帘子出去了。

那声音清脆得似根冷针,钉进玉漏骨头里去。她从前就晓得这屋里的丫头属丁香最看她不起,现下更好了,还多了个珍娘来丢她的脸,珍娘若只是个陪嫁的丫头也罢了,偏谁都知道,是她娘家亲戚。

此刻恨不能撕了珍娘的嘴,叫她好吃!叫她好吃!

她冷冷地丢下碗,“你都吃了吧,我也不饿。”言讫又回床上坐着,人渐渐似冻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外头猝地又是一连串爆竹响,震得人神魂打抖,是午时开席的预报。

这些喧嚣里,她想不到池镜,他不必她来操心,素日就许多人跟着伺候,这日做新郎官,自然有越多的人照料着他。她只一心思虑着自己的处境,想到明日走出这间屋子将看到更多的冷眼,心下就有股委屈所化的恚怨,因此还未到阵前,已如临大敌。

池镜的奶母顾妈妈也在外间坐着,在和丁香说笑,仗着是奶母,连池镜也要敬她几分,说起话来更没顾忌,“可怜我们三爷,放着皇上的女婿不做,再不济,还有那么些有权有势的大人家的小姐不要,偏要个——哼,我看他是鬼迷了心窍。”

那声音不高不低,刚刚够飘到卧房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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