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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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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你不喝酒吗?”

安德烈导演端起啤酒杯,友好地向她发问。

池霭看着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巨大的玻璃杯,短暂踌躇一秒,很快作出决定。

她从善如流地把杯子递给离酒桶坐得更近的祁言礼,视线却看着安德烈导演不好意思地说道:“听了你们的聊天,我虽然没喝过这种黑啤,但也挺想尝尝的,就是我酒量不太好,喝不了太多,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见又有一个人对自己喜欢的事物产生兴趣,安德烈导演很是高兴。

他特地嘱咐祁言礼少倒一点,又用最近新学的中文大着舌头道:“谢谢池小姐赏脸。”

半杯黑啤下肚后,池霭明显感觉到安德烈导演又对自己亲近了一些。

她按捺着从喉咙中倒灌上来的醇苦滋味,装作很投入地听着打开话茬的安德烈导演分享自己人生的经历和难忘的趣事——尽管两鬓斑白,这位老人的思想却年轻且熠熠生辉。

池霭很懂得社交的分寸,而在座的另一位祁言礼更是长袖善舞的高手。

酒喝了半场,逐渐卸下心防的安德烈导演笑眯眯地问道:“lily,你的性格我很喜欢,既然你是aos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作为朋友,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无话不谈,所以我想问问你,你通过aos跟我认识,是为了你的公司卓际和我团队的合作事宜对吗?”

是或不是,或许换作别人会犹豫选择什么才会让他满意。

但池霭没有纠结这个。

她抬起头来,扶着桌子不让醉意上涌,坦然点头道:“是啊。”

安德烈导演注视着她,情绪不明。

过了会儿,他唇畔的笑意更见温和:“恕我冒昧,其实我还想问问,你跟我合作除了想赚钱、想在上司面前立下功劳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如果我说,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我的母亲,您会觉得我在刻意打感情牌吗?”

池霭同样问得很直接。

相比对面两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她个子娇小,面孔的表情也没有太多真情浓重的意味。

可当安德烈导演看见她的眼睛,看见其中流淌着的怀念哀伤的气息,像是被一支锋利的箭镞穿透血肉,破开防御,直达灵魂的内里,他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他温和而包容地说道:“不会,我相信朋友之间没有欺骗。”

于是池霭拿出了一直存放在钱夹里的老照片,双手捧着递给安德烈导演。

待照片被接过去,她坐回原位,慢慢地讲述道:“诚如你所见,照片之中这位被孩子们包围的女性,就是我的母亲,这张照片来自慈恩福利院,之所以被拍摄并保留下来,是因为我的母亲自费救治了院内两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

“她是一位医生,这一生救死扶伤无数。”

“而在这个萦绕着光辉的职业之外,她同样拥有一颗赤子之心,每个月会定时去福利院做义工,为公益慈善事业贡献着自己力所能及的热量。”

“她没有讨要过功劳,也没有就此攫取什么好处。”

“她做这些,只是因为她喜欢帮助别人。”

“可惜天不假年,我的母亲去世得很早。”

“而且说实话,这么多年以来我也奔波在治愈家庭创伤的道路上。”

“现在有了余力,我想先从参与拍摄一部公益广告片开始,继承我母亲的遗志,多去帮助别人,让弱势群体得到来自社会的、更多善意的关注。”

由于缓缓涌上来的醉意,池霭说得很慢,也很诚恳。

她沉浸在对于母亲的回忆里,将这段剖白内心的话一一道出口。

结束时,她用余光看了眼祁言礼,发觉对方仍然保持着开始时的平静表情,平静到仿佛不知晓池霭早就掌握了他的真实身份,也从来不是老照片里的参与者。

池霭的眼神浅浅触碰便已收回,另一侧,安德烈导演的眼中显露动容的情绪。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低声感叹道:“曾经,我也有一个、朋友,会陪我做这些事。”

他的话断在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里,各怀心事的三个人又碰杯喝起酒来。

……

喝到十点出头时,安德烈望着窗外的月色,提出结束今晚的聚会。

他用含糊不清的英语说着:“很高兴……今天很高兴,谢谢你,lily。”

直到彻底散场,他也没说为何而感谢池霭。

道别后,酒馆里只剩下越来越多的客人,和相对而坐的池霭祁言礼。

池霭揉了揉自己泛红发烫的脸颊,问道:“我们还要继续喝吗?”

池霭问这句话的时候坐得笔直, 肩颈绷出比平时还要挺拔的弧度。

任凭谁也看不出来,她是个喝了几杯就酒意入脑的醉鬼。

但若说酒精为她带来多么可怕的影响,似乎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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