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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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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霭下楼时正好拿了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见状将它递了过去,道:“小心噎着。”

奇异的是,看着祁言礼吃东西,她被一件事紧紧包裹的注意力终于分散了少许。

祁言礼吃完晚餐,又喝了小半瓶水,然后将残留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才折返回来坐在池霭身边感叹道:“果然人只有吃饱了心情才会变好。”

“你晚饭就吃这些吗?”

池霭回忆着那个卖相不算太好的三明治,再想起方知悟负伤在家,方知省天天叫人做了食材名贵的营养餐食来还要被他不断嫌弃的场景,只觉得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我对吃喝没什么要求,毕竟在福利院的时候能吃饱也算不错了。”

祁言礼侧脸望着她,说到自己的悲惨往事依然心平气和,不具半分压抑。

池霭的心头微妙地共情起来。

她探出指尖,轻巧擦掉了沾在祁言礼唇畔的吐司碎末,这才缓缓地说道:“今天卓际下了通知,正式成为了安德烈·卡佩导演的合作公司。”

“啊。”

祁言礼的眼珠从盯着池霭沾惹碎末的指腹,转移到她的面容上来,真切而高兴地说道,“这是好事啊,尘埃落定,你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池霭却没有被他的笑容感染绽放出喜色。

她垂落秀美圆润的眼睛,像是在思考如何处理指尖的污渍,又用仿佛梦呓一般的声音说道:“章组长选择我出外勤,跟在安德烈导演身边辅助拍摄事务……他选定的其中一个取景地点,是我母亲当年出事的地方。”

“……”

祁言礼看不见池霭眸中的情绪,抿唇自责道,“抱歉,我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

“这一切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池霭打断他的话,“祁言礼,你不用总是如此小心。”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继续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你觉得,如果回忆很暗淡沉重,人应该逼着自己或是他人去直面吗?”

她低声的问题出口,祁言礼却是没有很快回答。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张纸巾,又倒了点矿泉水在上面,握着池霭的手仔细替她擦拭干净。

修长手指,精致骨节,配上冷白的皮肤,在柔和灯光映照下有种如玉的美感。

祁言礼做完服侍人的事,冷不丁说道:“其实我很怕水。”

“怕水?”

池霭不清楚话题为什么会转移到这件事上,但前几日共同度过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她无言几秒,说,“很难想象你那天被海水淹没的时候,还能表现得那么平静。”

“我怕水,是因为我的母亲有心理疾病。”

“她发起病来总是把我的头摁进水里,光是差点淹死的经历,我都遇到了无数次。”

祁言礼把濡湿的纸巾攥在掌心,空虚的指尖有了切实把握的东西,他徐徐讲述起那日在滨海边,两人坦诚相对时浅显止步的话题:

“后来我认祖归宗回到祁家,逐步开始接触家族的事业。为了考验我的能力,父亲将我派去跟一家国外的公司对接,和我谈合作的青年比我的地位高贵许多,是那个大家族里指定的唯一继承人,他很喜欢极限运动,和我见面的第一次就邀请我去跳水。”

“我看着他从夏威夷几米高的岛上跳入海洋,手臂撞到礁石擦伤了还哈哈大笑。”

“那时我告诉自己眼睛一闭跳下去就好了,反正有救护人员在旁边,总不会死的。”

“只是在闭眼前的那一刻,我看到翻涌的海水,某种可怕的回忆在脑子里复苏。”

“紧接着,我生意也谈不下去了,狼狈地连夜逃回了国。第一次就出师不利,父亲自然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甚至敢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地嘲笑。”

祁言礼的语气不疾不徐、风淡云轻。

似乎高高在上者再提起自己感受过的苦难,一切痛苦的痕迹都会淡得如同泡影。

但池霭依旧从他压抑的瞳孔里窥探到一丝昔日的痕迹。

不甘的、惶惑的、肆意疯长的。

“当晚母亲又发病了,她把我的头摁进洗手池的水里,在我耳畔尖锐地指责着自己因为我受了多少苦,如果我进入祁家不能成为父亲有用的孩子,还不如立刻死了的好。”

“某个瞬间,其实我真的想过不如死了的好。”

“母亲发泄完情绪吃安眠药入睡以后,我半夜打开卧室的门,独自下楼来到了泳池边,看着满池的冷水,心想只要和那日在夏威夷的海边一样,跳下去就一了百了。”

“所以这一次我跳下去了”

“但我没有死,在喘不过气的挣扎里,我忽然学会了什么叫做游泳。”

“再后来,在定期去游泳的过程中,我发现了自己在水下闭气的时间远比普通人长,这似乎也是母亲来来回回的折磨手段里,带给我的一样能够依靠的新本领。”

祁言礼讲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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