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询(1 / 2)
素女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李霁。
李霁直视她的眼睛,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他轻轻松开她的手,低声说道:
“去吧,太后召见,不可耽搁。”
素女咬了咬唇,答道:“诺。”
太后召见绝非寻常之事,尤其,皇帝刚刚提出退居柏梁台。
她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跟随那宫人走出了玄元殿。
殿外,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凛冽的寒意。
素女跟在宫人身后,脚步轻缓,雨水沾湿了她的布鞋,弄得脚尖泛起一阵惊悚的冰凉。
她心中翻江倒海,难以平静。太后召见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是责难?是试探?还是另有深意?
那时她入宫,段胜是请过太后示下的,但自那时起太后不曾见过她,如何看待她,她却并无成算。她更怕行差踏错,将陛下牵连进去。
锦章殿离玄元殿并不远。锦绣富丽的宫门刹那出现在眼前,叫她无处可逃。
殿门缓缓打开,宫人示意她进去。
素女踏入殿内,只觉得一股肃穆之气扑面而来。锦章殿有诸多宫人,纷纷垂手侍立,一言不发。室内为薰笼烘托得温暖如春,和宫人屏退、冷清安静的玄元殿,当真是两个世界。
香雾袅娜,太后坐在重重帷帐中,一个妇人立在她身侧为她问诊,见有人来便噤了声退下。
太后正坐在殿中的凤椅上,手中捧着一卷奏章,神情专注。
素女上前几步,恭敬地跪下行礼:“素女叩见太后娘娘。”
太后并未抬头,依旧低头看着手中的奏章,淡淡说道:“起来吧。”
素女依言起身,垂手而立,心中却更加紧张。
太后放下手中的奏章,抬眼看向她,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你——”太后缓缓开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冲她袭来,“如今不再做道士了?”
素女心中一凛,连忙答道:“回太后娘娘,妾并未还俗,一时权宜,作此服饰。”
太后听了这话冷冷一笑,目光扫视她上下的宫人袍服,但她不打算在此事上多纠缠。只问:“皇帝近来御体如何?”
素女原本以为太后要诘问她如今的身份,不想太后轻轻放下此事,松了一口气,径直答:
“陛下近来静心抄经,精神已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静心抄经?”唇边流出讥刺的笑意:“哀家抚育皇帝这么多年了,倒不曾料想他能静下心来。”
下一刻,她忽然厉声问:“皇帝在殿中所作所为,是不是在抄经,你随侍左右,最清楚不过!你还替他隐瞒什么?”
这质问来的猝然,也不知道太后究竟是掌握了什么证据。素女心中一紧,额头上沁出一颗颗冷汗,慌忙地低下头,心一横,恭敬急促地说道:“妾愚钝,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只是陛下每日晨间醒来,用过早膳,就开始抄经。这几日皆是如此,比妾从前所识,的确心绪平和许多。”
太后见她如此,沉默片刻,幽幽想起之前这女道士和皇帝的矛盾。倘若她为名利所诱,当初自该从了皇帝留在宫里。当初不从,现在皇帝这幅情景,她倒回宫里来了。这不是个好名利浮华的女人,可是不够明哲保身,偏偏要卷进天底下最复杂的一个去处来。
想到这里,她不禁端详素女的表情,试图看出些端倪来,思索她的话是否可信。
素女只感到背脊上冷汗直流,透过中衣浸湿了外袍。她伏身望着地面,不敢有一丝轻举妄动。
随后,只听得太后收起方才的疾言厉色,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皇帝自幼聪慧,心性坚韧,哀家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只是近来……他行事越发让哀家捉摸不透。不知内宫侍从可否告知你,皇帝从前为儒生蛊惑,要推行新政。哀家为了江山社稷,忍痛处死了那几个带头怂恿皇帝的儒生,他就为这事,与哀家闹别扭呢。”
素女呼吸一滞,这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地了解此事。
皇帝不曾提过只言片语。但是,她听见过皇帝的梦呓,他抓着她的袖角,模糊而悲怆地喊“老师”。
恐怕,就是那被处死之人中的一位了。她垂眸暗想。
素女不敢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太后继续说道:
“你跟在皇帝身边,应当知道他的心思。哀家问你,皇帝今日提出退居柏梁台,究竟是何用意?”
如此坦率的问话。素女心中一颤,这个问题极为关键。她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答道:
“妾以为,陛下或许是觉得近来心力交瘁,想要寻一处清净之地休养身心。陛下对太后娘娘一向孝顺,退居柏梁台,或许也是为了不让太后娘娘再为他操心。”
太后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她的话。片刻后,她缓缓说道:
“你倒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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