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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北部的当天，陈景南晚上照常上班，路上依然在那间面店坐下点一碗担仔面，不久开始下起了雨。

最近天气变化多端，动不动就下雨，好似刚走不久的梅雨季又来杀个回马枪。

外面哗啦啦地下，陈景南低着头静静地吃，吃到一半，忽然抬头，才发现杀回马枪的何止是梅雨，明明还有挟雨带枪，慌忙跑来的顾琦蔓。

她若无其事在他对面坐下，和那天一模一样的位置，却因为突然的大雨狼狈了许多。她皱眉拨开黏在脸颊旁的湿发，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短t湿透了，里面的颜色和形状比若有似无还要糟糕。

陈景南就瞥一眼，他不是故意，只是顺着她的动作，也仅仅一眼，就足够和他在梦中的画面对上。

说的美好是魂牵梦萦，难听是恶梦缠身。

他暗自想着，顿时头疼，默默的把他习惯随身带着的防风防雨外套默默递给她。

顾琦蔓没有客气，客气离开她好久了。她穿上他的外套，也点了一碗担仔面。

「你考的好吗？」她问他。

陈景南微微愣一下，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还监视他？想到这个，脸色跟着沉下去。

顾琦蔓似乎察觉到，紧接着解释「你的脸书是公开的，我没有缠着你，跟踪你，你放心，你还没有让我痴狂到那个地步」

最后一句她小声嘟哝。陈景南听见了，垂眸看看碗里的面，搅了搅，重新吃起来。

心里却想，她不坏，他却把她想坏了，跟小人之心有什么差别。

顾琦蔓没有再开口说话，开始吃她那碗刚上桌的热腾腾的面。陈景南吃完，便看她吃，他暂时不打算走。

雨似乎变的更大，所有声音几乎都快被掩盖过去，连沉默都省的尴尬。

等顾琦蔓无数次正大光明看过来后，她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雨太大，陈景南没听见，稍稍侧过耳朵，顾琦蔓见状，拉高嗓子又问一次。

陈景南闻言，目光仔细在她脸上巡视，答她「没有」

「那你一直看我干嘛，好奇怪」

陈景南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慢慢地转开眼睛，还要怪道，顾琦蔓肯定在捉弄他，他才没有盯着她看。

好在她没有追问，而是换她盯着他。陈景南假装没看见，自然地问她「你吃饱了？」

「嗯」

「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

陈景南抿抿嘴脣，他觉得有些乾，喝下一口变得温热的汤，才道「那天我可能说话太重了，如果你生气，我跟你道歉，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希望你好」

说完气氛一时间变得好凝重，外面的滂沱大雨却变小了。陈景南这下是尴尬的连躲都没办法躲，眼睛更不知道要放哪里。

这些话他想一个月了，可怎么也想不出顾琦蔓会有什么反应，也想过也许顾琦蔓不会再出现了，这些话他就不用说出口，说不定能轻松一口气，但她出现了，他也说出来了，结果好像有颗大石变成气球似的，一直往上飞。

陈景南的心脏怦怦跳，好紧张。他希望气球不要炸开，最好能快些飞出他的视线。

许久，顾琦蔓笑了。唇角弯弯，眼角也弯弯，笑得好单纯，不像她以往总是有意勾人的那种。

「你们说的话还真是如出一辙」她说。

陈景南还在思考所谓的“你们”的另一个人是谁，顾琦蔓接着道「不过你知道吗，通常说自己没有恶意的人，几乎都是有恶意的，他们那样讲不过是想安慰自己没造口孽，而且是好心」

「但是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也谢谢你希望我好」她站了起来，脸上依然笑着「因为从来没有人是真的希望我好，良药苦口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陈景南，谢谢你」

陈景南望着顾琦蔓离开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感受，觉得那颗气球飞走了，看不见了，又彷佛还有一根线被他紧紧抓着。

他突然想到，今天不是星期三，顾琦蔓也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

那个“你们”的另一位，想是经常带她离开的人。

顾琦蔓问他的问题，他还没回答。

雨又变大了，真的是鬼天气。陈景南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注意到。

他走出面店，雨点打在裸露的皮肤上，湿湿凉凉他才又想到，顾琦蔓把他的外套穿走了。

走之前她说「你看起来很累，只怕我就算一万个愿意把肩膀借你，你也不靠」

那一瞬间，陈景南的心彷佛被她轻轻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