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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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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帝从紫檀木盘里取来一顶缁布冠戴在赵律白头上,肃然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考寿惟祺,介尔景福(1)。朕与吾儿加缁布冠,望不负初心、不忘根本,自此有治人事之权。”

一加冠礼成,赵律白叩谢天子,而后起身,对席间的臣工拱手见礼,众人亦回礼之。

很快便是二加冠,内侍官又呈来皮牟冠和皮牟服,待其更衣之后,昭元帝再次为他戴上头冠:“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2)。朕与吾儿加皮牟冠,谨以己身,为国效力。”

继而便是三加冠。

朝中上下皆知赵律白不受圣宠,且陛下总拿先太子做借口而迟迟不立储君,因此众人对今日的大典并未上心,只当是普通的及冠封王礼。

直到宫娥替赵律白换上一身九章玄衣时,寂静的席间总算沸腾起来。

“这不是皇太子的衮冕吗,为何会用在二殿下的及冠礼上?”

“殿中省和尚衣库是否弄错了,如此至关重要的祭服,怎可出差错?”

“莫非陛下要册立二殿下为太子?!”

此言一出,臣工纷纷面露诧异之色,师旦等人更是目瞪口呆,凝目看向西阶的昭元帝和赵律白。

赵律衍紧握双拳,咬牙道:“这不可能!”

师旦当即低声劝道:“殿下稍安勿躁,咱们先静观其变。”

不仅是席下众人,就连赵律白本人也错愕不已,直到昭元帝从内侍官手里接过白珠九旒之冕时方才醒神:“父皇……”

连称谓也变了。

昭元帝替他戴上九旒冕帽,泰然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甘醴惟厚(3)。朕与吾儿加白珠九旒之冕,自此为大邺之储君,可入太庙,行祭祀之权。”

一语落,储君立,群臣参拜。

耳畔不断有“太子殿下千岁”的声音,赵律白恍若未闻,直到柳柒近前,拱手道一声“臣柳柒见过太子殿下”,他才如梦初醒,旋即在昭元帝身前跪下:“儿臣定不负圣恩,上敬天地,履践君臣之道;下顺万民,恪行民生为本。”

赵律衍仍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父皇最不喜的就是赵律白,怎会突然册立他为太子?一定是柳柒搞的鬼!”

师旦握住他的手,压低嗓音道:“殿下慎言,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眼下我们身处太庙,万不可造次,待祭祀结束回宫之后,臣再去面见皇上——殿下莫要忘了,赵律白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呢。”

赵律衍目眦尽裂,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质问道:“云大人何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他怎么没有到场?”

师旦道:“云大人身体抱恙告了假,正在府上休养。”

赵律衍冷哼:“他倒是挺会挑日子生病!”

三冠加身,尊贵显赫,宾醴冠者,礼初成。

席间宾客敬冠者以甜酒,而冠者以美酒祭拜先祖。

若论祖制,赵律白还应拜谢生母,然而他的母后走得早,师贵妃如今虽然凤印执手暂理六宫,但她始终只是一介嫔妃,无法取代嫡皇子的生母,故此这一流程便省略了去。

待祭拜结束,昭元帝方才为赵律白赐字:“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4)。朕授吾儿‘珩’之一字,愿吾儿铭记忠孝之德行,协朕理政,担负国之重责。”

至此,礼成。

昭元帝此番虽是秘密立储,但是拥立赵律白的臣民数不胜数,亦算是众望所归。只不过三皇子一党吃了哑巴亏,对此甚是愤懑。

然而废黜储君与册立储君同样艰难,如非天怒人怨,想要把赵律白拉下来绝非易事。

自太庙出来后,柳柒意欲回府,这时有人朝他走来,拱手笑道:“柳相,大喜啊。”

柳柒回头,微微一笑:“师中书所言不实,本官一没娶妻二没纳妾,何来大喜之说?”

师旦道:“陛下悄无声息册立二殿下为太子,柳相难道不觉得是一件喜事吗?”

柳柒道:“册立储君乃国祚所需、万民所需,确为大喜。”

师旦捋须一笑:“到底是百姓所需,还是柳相所需?”

柳柒面上情绪甚是平静,语调犹如晌午的风,带着几分暖意:“此乃陛下所需。”

“好一个陛下所需,”师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柳相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了这么多年,殿下能有今日,柳相功不可没。”

柳柒暗道这人不愧和云时卿是同一类货色,说话时蛮不讲理、尖酸刻薄、阴阳怪气,委实令人生厌。

他实在懒得与师旦周旋,索性顺着对方的话回答道:“师中书谬赞了,本官也算是不负众望,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师旦冷哼一声便离去了,柳柒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在云时卿那里吃的亏竟能从师旦身上讨回来,心中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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